落雨淋漓

【2022柯同清明】【黎渊中心】镜中之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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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静静地坐在父亲的墓前,用手一点一点的描摹着他的名字。


        “黎渊”

 

  他的名字是鲜红的,没有一丝杂色。


  我的手仍是那么冰凉,以至于仅是轻抚着那石碑,就感到了如同当时父亲托举着我的手一样的温暖。


  父亲生前,我从未叫过他一声父亲,只是叫他“黎渊”“黎老师”或者是当我不理解他嘲讽地喊他“安德卜格”。


  而父亲亡后,我反而像是要偿还曾经亏欠他的所有称呼一样,日日夜夜的思念时称他为我的父亲。


  我把头轻轻的靠在墓碑上,就像是当时第一次喝酒后靠在父亲身上一样。


  石碑上映出了我的脸,我看着和第一次见到父亲,从他眼中看到的我的样貌不曾有一丝改变的脸,任由自己放纵于回忆之中。


  我从有记忆开始,父亲就带着我走遍了世界,在游览Asti时,父亲用我摄出了他第一张得到了国际奖项的照片。


  当时父亲笑着,就像是一个无虑的少年。


  彼时他也确实称得上是个少年。


  可是,从“染血的维纳斯”那张照片出现的那一刻起,父亲就再也不是个少年了。


  “染血的维纳斯”是父亲进入那个组织的契机。


  我看到了那个漂亮的金发女人,那么妖艳的笑着,轻轻的杀死了一个男人。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女人,代号贝尔摩德。


  她的手是有温度的,可是当她拿起我时,我只觉得彻骨的寒意,如同被最毒的蛇类盯上了一样。


  自那刻起,父亲就开始扮演一个混蛋。


  我看到多少个夜里,父亲认真的寻找资料,找到合适自己的“缪斯”


  我当时并不知道,也尚未化作人形,于是没能问出这个问题。


  当我化作了人形,却又明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愿再问起父亲这个有些苦涩的答案。


  父亲不曾回答过我这个问题。


  但我是知道答案的。


   父亲只是不想真正的让一个人永远陷进泥沼里,仅此而已。


  父亲很擅长惹那个组织的人生气。


  虽然我当时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只是拍照,就会触动有些人敏感的神经。


  在父亲第一次请求给波本拍一张照的晚上,我终于变成了人形。


  父亲看着我,似乎有些惊讶。


  我试图给他解释我存在的形式,以及他曾经给我的陪伴,他所无声的教导。


  他有些担忧我的诞生,我知晓他近乎所有的秘密——对于一个卧底而言,无疑是致命的。


  可他最后还是温和的,笑着的,轻轻的摸了摸我的头。


  “你有名字吗?”


  我……似乎是没有名字的,当时的我这么想着。


  我那时有些难过,因为我只有编号,一个作为被生产出来的物品的编号。


  父亲看了看我,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你是相机变成的人啊,不如叫‘镜’怎么样?”


  我迫不及待的点了点头,父亲看着我,笑了笑。


  “我们国家的人,都是有名有姓的,小镜想姓什么呢?不如跟我姓黎?”


  我近乎是欢愉的接下了这个名字“黎镜”


  我当时不知道父亲给了我多大的信任与期望。


  “镜,是照耀。我希望你能一直的,在厌倦之前,照耀着我们的祖国,黎镜。”这是父亲走时告诉我的话,我以近乎是以毁坏本体的力度,牢牢的把“华夏”两个字刻在了我的本体上。


  当时我很疼很疼。


  在本体上刻字,就像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我却很开心,就像是当初得到名字一样的开心。


  那几个字如同纹身一样留在了我的心口。


  我是黎镜,来自华夏。


  我乐意为我的国家付出终身,如同我的父亲一样。


  父亲在我成人之后两年,被组织的boss看上了。


  那家伙是个混蛋,为了得到自己的忠犬,自己的尖刀,给父亲注射了洗脑的药物。


  父亲被洗脑了,真正的变成了“安德卜格”


  我那时才知道,父亲曾经给了我多少信任,对我有多温和。


  安德卜格不信任我,准确的说,他忘记了我。


  我长得大概有些符合他的审美吧。


  在我偷偷变成人形被他抓住之后,我才真的对这张脸有了点真实感。


  安德卜格喜欢我的脸,于是仅仅是将我束缚起来,在我的身上放了几个窃听和定位。虽然后来知道父亲不只是做了这些,可仅是这些已经足以让那时的我感到惶恐不安。


  本体被放在了柜子里。


  我感到有些窒息,眼前似乎什么也看不到了。


  本体与我的身体是有着某种意义上的连接的。本体在黑的可怕的地方,连带着我也觉得黑的窒息。


  父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感到害怕,在并不黑暗的黑暗之中逐渐就要迷失自我。


  父亲发现了,尽管当时的他变成了安德卜格,尽管他失去了曾经抚养我时的记忆。


  他仍然将我抱在了怀里,轻轻的抚过我的头顶。


  父亲让我变回本体,带着我的本体同乌丸矢流一起去香港去考察张弓酒。


  父亲看着“烟花”,说出了“东风夜放花千树——”那样子豪放的,埋入父亲骨血中的文字。


  父亲欣赏着美景,心情大好,于是用我拍了一张照片。


  之后的事情我不大清楚,是后来*先生告诉我的。


  父亲再把我放回旅馆后,在之后的一天里遇到了*先生,他发现了*先生的存在,明白了自己是个卧底。


  父亲回到旅馆的那天,他又一次唤了我的名字。


  “黎镜。”我听到他这么说。


  我那时近乎就要哭出声,快速的变成人形将脸埋入了他的胸膛。


  “黎渊是大坏蛋——”那时的我只是在抱怨着父亲变了的模样,全然不在乎父亲会不会因为我的话而难过。


  父亲轻声的安慰着我,他告诉了我好多好多,关于什么是国,什么是家。


  我明白父亲想让我知道什么,我在父亲变为安德卜格后一直感到惶恐的心被父亲安抚了下来。


  父亲知道我需要什么。


  父亲搂着我,等待着太阳的升起。


  “黎镜,好看吗?”酒店的天台上看日出很美,我看着日出,看着附近住宅区的灯一点点的亮起,清晨有些微凉,可我不觉得寒冷,我的背后是父亲的温度。


  我转过头看向父亲,父亲看日出看的很用心。


  “就是为了守护这样的美景,”父亲说,“就是为了守护人们可以这样子的看这美景。”父亲理了理我有些凌乱的鬓发,“就是为了这些,为了这万家灯火,为了这城市,为了这国家——我选择进入黑暗,也要守护这样的地方。”


  我知道的,父亲在为他作为安德卜格时对我的伤害而有些难过。


  虽然难过,但他不后悔。


  因为这是为了他的国家,为了他想守护的土地和人民,他不后悔。


  那时的我只觉得面上一片濡湿,竟是不自主的落下了泪。


  非人的我,在父亲痛苦地变成安德卜格时不敢制止,在父亲变回黎渊后却又这般的抱怨,这般的落下泪来。


  父亲明白我的恐惧与愧疚。


  他没有再开解我什么,只是在看完日出后打开了一张中国地图。


  他指着那一个个城市,一点点的告诉着我这些城市背后的故事,父亲的声音很温柔,就像是那日他带我去拍摄海景时那大海被风吹起波浪卷起几团泡沫一样。


  美好而又虚幻。


  父亲在回到日本后又一次变成了安德卜格。


  BOSS又一次将他派到了中国香港去辅助代号为张弓酒的那个女人。


  父亲在将要到达香港之后,用我拍摄了一张香港的海景。


  万千灯火映入海中,有着说不出的勃勃生机。


  我似乎终于明白了父亲那般深爱这个国家的原因。


  父亲在香港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被他的接头人抓住了。


  也许称不上是抓住。


  是父亲对他的行为不做反抗,只是在黎渊和安德卜格的混沌中带着丝戏谑的跟他离开。


  那个被称为父亲称为林叔的男人对父亲这般的样子似乎是十分生气。


  父亲不知怎的,这次一直没有恢复成黎渊的样子。


  林叔看着父亲的样子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带着父亲连夜前往了内陆的一个公墓。


  父亲走到那个公墓的时候,一下子就怔住了。


  他的本能似乎在告诉他,不要以现在的样子到这里来。


  他看到了那两个并不崭新的石碑。


  父亲落下了泪——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父亲这样子的人落下泪来。


  我当时并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对着那些光鲜亮丽的美人的痛苦如此冷漠,却对着那冰冷灰暗的石碑哭的如此悲恸。


  现在我明白了。


  我静静地坐在父亲墓碑前,我没有落泪,只是任由自己沉浸在回忆中。


  我只是,有点思念父亲了。


  父亲离开的那天,乌鸦也发出了死亡的悲鸣。


  炸弹吹起的风裹挟着父亲的风衣,父亲没有生命特征的身体倒在了火海之中。


  那天的火真大啊。


  大到我最后只找到了几块被烧得很脆的骨。


  父亲是我这一生中最敬佩的人。


  我把有些磨损的相机放在父亲的碑前。


  我终于完成了父亲当年的希望,如今有些疲惫了。


  我看着自己从指尖开始透明的身体,露出了一个小孩子一样的笑来。


  “父亲,你来接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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